此处空无一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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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蒙克蒙】贝尔丹城大冒险

*主要内容为渎渎神者




“我没有恶意,只是想向你讨要一点食物。”阿蒙笑着说,双手举起到脸侧,摆出一副全然无害的模样。他黑色的正装沾了灰尘和泥渍,左侧膝盖处布料磨破了一块,眼眶下一圈青黑,看起来颇为狼狈——不是被风暴之主劈得七零八落那种,而像是个三天没有睡觉的可怜人,并且饥肠辘辘。

克莱恩狐疑地打量着来客,手里握着“丧钟”的投影,在天使位格被压制,占卜家序列不知哪个能力就会触犯律令的情况下,非凡枪械反而显得可靠些,至少弹巢里那些非凡子弹足以把现在的他杀上几遍。只希望投影不算违反律令,总不能说是欺骗对手吧,还是算偷盗了过去的自己?他思维发散地想着。

从克莱恩掀开被子、拽下头上的睡帽,到薅来投影摆出一副戒备的样子,阿蒙都没有做出进一步的举动,事实上,渎神者只是用堪称礼貌的敲门声将房间主人唤醒,然后就乖乖停在房门外,连脚尖都没有越界。

“这里的情况你也了解,我真的只是需要些食物。”阿蒙笑容不变地说,将手举得更高了一点。

欺诈师的话一个单词也不能信。克莱恩保持举枪的动作不变,左手指指桌上:“你可以拿走它。”

“我得受到允许才能进入房间。”

克莱恩更怀疑了,甚至开始猜测这是不是“错误”能力的新玩法,比如允许阿蒙进门被Bug成允许对方进入灰雾之类的。他仔细回忆了一遍执政官的新律令,确保这种欺骗不可能发生,才清清嗓子道:“咳,请进?”

阿蒙跨过门槛,像跨过某种结界的边缘,接着毫无形象地坐在桌子上,啃那块冷掉的甜馅饼。

祂看上去饿极了。克莱恩摇摇头,把荒谬的想法甩出去,还是犹豫着开了口:“嗯,要不要……帮你加热下?”

热腾腾的馅饼散发出甜腻的气味,咬下去糖汁会从指尖流到手腕,实在不像能得到造物主之子青睐的样子,可阿蒙对此表现出了十足的兴趣,甚至注视半凝固在手上的糖超过三秒,好歹没有舔掉它,维持了天使之王的矜持。

 

阿蒙因为饥饿来找他,这事听起来一点也不神秘学,要说是因为蠕动的饥饿还可靠些。可它就是切切实实地发生了,时天使为着一个加热不均的馅饼显露出满足,甚至得寸进尺地求他分享床铺。不得已,克莱恩在地板上将就了一晚,第二天早上腰酸背痛,觊觎源堡的死敌倒是裹在柔软的被子里睡得香甜。

假如偷盗者的话有十分之一属实,那么这个阿蒙是游荡在外搜集情报的分身之一,追逐着异常状况赶来贝尔丹,没想到被一条律令困在这里,被迫体验了人类种种麻烦的需求。

还是个毫无生活自理能力的超大龄人类。

“我只有序列三,因为本体的位格才受到和天使同等的压制,现在连一丁点能力都发挥不出来,也无法联系本体,连序列九都不如。所以,你完全不用担心我造成威胁。”阿蒙端起杯子,优哉游哉地啜饮,赞美了咖啡的醇香,“你真好,我出去后会破坏本体对付你的计划的。”

克莱恩在心里翻了个白眼,表面上不动声色:“阿蒙先生,你这么弱小——假设你说的是真话——凭什么觉得我不会杀死你呢?”

“认真的吗,愚者先生?在这儿进行一场谋杀?”

当然不会,但筹码总是不嫌多。克莱恩悠闲地向杯子里投入方糖,等着对方着急。

第五块方糖落进咖啡中时阿蒙终于按捺不住:“愚者先生,您不会以为光凭您自己就能安全离开吧。”

“作为天生的神话生物,你没了能力就像没了手脚。人类可不一样。”克莱恩说,“我不用着急离开,在这也不会忍饥挨饿。”

阿蒙露出和看到克莱恩自杀成功时一模一样的笑容,捏捏单片眼镜:“好吧,你赢了。我希望,‘请求’能达成合作。”

“我可以给你这个机会。”克莱恩用胜利者的姿态说,“接下来,来谈谈你如何支付房租和餐费吧。”

“你在乎的是这个?让我付钱?”被禁止欺诈的欺诈师用一种看待不可名状之物的目光审视克莱恩,尽量平静后才发问。

“你也可以选择不吃不喝,反正圣者最多饿得难受,又不会死。至于房租,天使睡在云朵下不是正好嘛。”克莱恩用神话生物式的冷酷无情说,“或者你也可以试着自己赚钱,你的某个同类就在贝克兰德做过邮差。”

“……我好像知道你为什么精通于古代学者的扮演了。”

 

傍晚,某间酒吧迎来了两名奇怪的客人。

其中一个做流浪魔术师打扮,要了两杯麦酒,另一人则穿着得体的正装,不像该出现在小酒馆里的人。

“我以为用幻术也算是诈骗。”

“魔术,纯天然不含非凡能力。”克莱恩纠正道,“待会看我眼色行事。”

他挑选了喝得醉醺醺的一桌,上前搭讪几句,向醉得最狠的那人借来一枚亮闪闪的银币,让它在手指间来回翻转,消失在手心里,他展示了下空空的双手,忽然“不小心”碰倒了一个喝空了的酒杯,沾着几滴酒液的银币就从里面滚出来。

阿蒙看得清清楚楚:一个拙劣的戏法。醉鬼们也见惯了这样的魔术,连喝彩都没几声。

就这?阿蒙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。

当然不。克莱恩同样用眼神回答。

他背在身后的手勾了勾,等阿蒙走近,又用手肘戳他的腰,把他调整到刚好位于自己身后半步的位置,然后摘下礼帽,动作夸张地躬身:“重新自我介绍,我是流浪的魔术师,戏剧与奇迹的缔造者。”

记得配合。阿蒙紧接着说:“我是……”

“道具。”克莱恩打断道。他从怀里变戏法般掏出一面镜子,小心地摆在桌上,调整好角度,然后指着镜子说:“这位是我的助手先生。”

哄然大笑,有人一边捧腹一边掏出铜子抛在镜子前。

放在以前,这些大胆的人类准会发现自己的肝脏或是肺叶突然失窃,可现在阿蒙只能继续堆起笑容,为一块面包折腰。

“女士们先生们,刚刚不过是开胃小菜,今晚我将带来一个奇迹——切割人体,再使之复原!”克莱恩取出一大块幕布覆在地面上,再揭开时一整套魔术道具凭空出现,他面带笑容地逐一向观众们展示,着重介绍了那把寒光凛凛、看上去就锋利无比的宝剑。

掌声雷动中,阿蒙敷衍地拍拍手,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凑到克莱恩耳边说话:“尊敬的愚者先生,你是准备用纸人转移伤害,还是利用神话形态分离自己?需要我轻一点动手吗?”

“说什么傻话。”克莱恩将箱子打开,展示它并没有任何机关,一边小声回答,“当然是我来切割你啊,‘道具’先生。记得别让时之虫掉出来。”

没留下反驳的机会,克莱恩偷偷拿剑柄在阿蒙后腰处戳戳戳,督促对方躺进去。等箱子盖上,时天使全身只剩下脑袋和双脚露在外面。

不像暗藏了机关的魔术道具,克莱恩拉出的投影真就只是普通的箱子,还很窄小,没留下一点躲藏的空间。流浪魔术师夸张地高举宝剑,几次作势劈下,又堪刊停在箱子表面,充分吊起了观众的胃口,突然手起刀落,利刃捅进了预留的缝隙,接着惺惺作态地缓慢切割。

阿蒙无表情地装出一声惨叫。他藏在箱子里的身躯完全变成了抱合在一起的一团蠕虫,随着剑刃的切下而分开躲避。但克莱恩扎进来的动作太突然,仍有一只时之虫被划伤了表皮,咕噜咕噜地游走到原本是脖子的部位,向脑袋发出抗议。

负责组成手臂的虫抓住了抗议者,但很快就被说服,一并谴责起整体对待压迫的不作为。原本是胃部的虫主动挺身而出镇压反抗军,两股势力很快在狭小的箱子里扭打起来,牵扯进更多的时之虫。

放我出去,看那些傻笑的人类会不会瞬间被污染!最终阿蒙支部投票表决,认定不能剥夺应有的复仇权力,最开始受伤的虫再次来到脖子附近申请出行许可。

脑袋动用了一票否决权。

阿蒙生无可恋地侧过脸(或者说在这种状态下更像是头颅滚动了四分之一周),看见摆在桌上的镜子边缘伸出了两只幽暗光芒组成的手,正努力去够掉在地上的一苏勒纸币。

还真是魔术师的助手。

 

“人类真是脆弱。”阿蒙看着克莱恩为一个哭泣的少女变出家人的幻影,忽然说。

流浪魔术师偏爱在人流聚集的场所表演好赚取更多,也不介意为失去家人的孩子上演奇迹,此时耐心等待观众走远才说道:“看起来你这几天深有体会啊。”

“拜你所赐,我的体会深入了不少。”

克莱恩颇有些心虚地挪开了视线。这些天魔术师先生利用大变活人赚得盆满钵丰,尤其是在他发现提高参与度能更好地调动观众热情,因此把利剑交由随便某个付钱的观众对着箱装阿蒙一通乱砍之后。他轻咳一声,转移话题道:“那个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?”

“让我偷取‘钥匙’?你不是不知道在这里偷盗的后果。”仿佛要再强调一遍后果有多严重似的,阿蒙对着前方一个做商人打扮的男人张开手掌。钱包刚刚落入手中,偷盗者的手就齐腕断掉了,落在地上摔碎成一地半透明小虫,扭动几下就彻底没了生机。

克莱恩牙酸地看着阿蒙用另一只手捡起小虫揣进怀里,幻觉自己手部的灵之虫也疼了一下。阿蒙倒是没见吃痛的表情,断腕处没有一点血,只有透明的蠕虫扭动,几乎瞬间就纠缠重叠出新的手掌。

“越贵重的东西惩罚越严重,唯一庆幸的是我能够很快复原,天使的位格还是有好处的。”阿蒙摊了摊手,“不过窃取的价值太大,惩罚大概会将我鞭打散架,那就恢复不了了。”

炫耀位格是因为你在其他事情上什么都做不了吗?克莱恩冷漠地想,毫无良心和底线地试图劝说偷盗者舍身救愚者:“我可以把散掉的‘你们’都收集起来带出去,等下次见到你的本体就还给祂。”当然我会努力避开你,并且尽量用光你做成的符咒。“况且你只是个分身,为了本体还有获取源堡的可能,自我牺牲一下也可以吧。”

“真残忍啊,我现在无法联系本体,一旦死去,记忆和特性都会消散,对我这个个体而言就是真正的死亡。还要劝我送死吗,愚者先生?”

劝说再次失败,克莱恩换了个方向:“不如我们问问阿罗德斯,看他认不认为这是最好的方案。”

“才不要。”

 

……这是真正的死亡。

探查执政官的行为引来了不详的注视,原本再多普通人和低阶非凡者都无法对两个高阶非凡者造成伤害,即使他们的能力被压制了也一样,但全城的民众都在律令下疯狂,将两个外乡人逼入了绝境。

人潮向他们围拢,沉默的进攻者眼里闪烁着凶兽般的光芒,生死关头克莱恩忽然想起那句出自欺诈师之口、无足轻重的话,或许是因为阿蒙正微笑着捏了捏镜片,将嘴唇贴近他耳边:

“亲爱的愚者先生,请好好活下去,为了——”

一瞬间,包围的民众停止了行动,好像突然忘记了要做的事,或在原地徘徊,或三两散去。整座城市都被偷去了关于一个外乡人的记忆。

克莱恩在一地散落的时之虫间呆立了会,慢慢弯下腰,把他们一一捡起收好。



EN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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