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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伦克伦】乐园陷落(一)

*伦纳德/克莱恩无差

*剧情向长篇,设定参考魔改《疑犯追踪》,没有看过也不影响阅读,可以当做微科幻的现代pa

*本章克莱恩出场比较靠后;阿蒙浓度高



第一章 雇佣


“来一块巧克力流心蛋糕吗?”

他近乎茫然地眨眨眼睛,对面的人笼罩在一层朦胧而明亮的光晕下,唯有伸出的手不像虚幻。他接过白瓷盘子。

“等安置好它,我要休个长假,人不能总把自己绷得太紧。”男人声音里含着笑意,银勺陷进深色糕点,暗红的树莓酱流出来,比血更粘稠,“我想想……大概攒了半年,可以去拜朗或是弗萨克看看。”

“要一起来吗?”

 

伦纳德.米切尔蓦的从床上坐起,感到冷汗浸湿了后背。手机在床头嗡嗡振动,女声嘶哑地吟唱,他呆坐了几秒,手忙脚乱地划动绿色按键,亮起的屏幕在视网膜一闪而过,离凌晨两点还差三分钟。

是索斯特队长。“伦纳德,来塔索克博物馆,有盗窃案发生,可能是‘时天使’的手笔。”带着几分疲惫的声音犹豫了下,补充道,“记得穿制服。”

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散漫的人吗?伦纳德腹诽一句,尽量撇去睡意应了声,一边从椅背上捡起皱巴巴的警服,一边阅读陆陆续续发来的资料。

“时天使”的名字每个鲁恩人都不会陌生,八年前这个身份刚刚出现,就黑进了鲁恩近半数商业巨头的数据库,把自己同时送上了通缉令和都市传说的位置,自那之后他又犯下了几十起盗窃、诈骗等案件,卷宗的厚度足以让最疯狂的罪犯也望尘莫及,以至于现在只要有较严重的案件发生,不管嫌犯是不是另有他人,“时天使”都会在新闻中占据一席之地。

不过伦纳德对他的了解也仅止于此,他隶属的特别行动组主要负责严重危害社会安全的突发事件,一般没机会和盗窃犯打交道,不知道一座博物馆是丢了什么东西才需要调动他们。还是说上面实在忍不了“时天使”对警察部门的挑衅了?

资料没能提供多少有用的信息,比八卦小报多出来的部分还大都标记着存疑,伦纳德打了个哈欠,收起手机,略微犹豫之后决定直接驱车前往。从他居住的平斯特街到警局再到博物馆要绕一个大圈子,不如在事发现场和同事们汇合来得快捷。

塔索克博物馆位于贝克兰德西区,由曾在国防部供职的加尔文私人所有,这位上校在退役后就将全部精力寄托在了艺术品上,将河边的旧宅改造成小博物馆,展出家族收藏的古董文物,只收取低廉的门票。

伦纳德达到时两辆警车也刚在博物馆门前停下,他迎上同事们,指指身上的制服,玩笑道:“一件不少。”

索斯特颇为无奈地看了一眼,没有多说什么,只招呼他跟上。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下属散漫的行为方式,况且伦纳德足够优秀,是组里的王牌,值得他包容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。

馆内,所有的玻璃展台都打开了,重金打造的防盗手段显然没能发挥作用,反而是用于维护和更换的自动化设施方便了入侵者;粗略看过去展品都在原来的位置,但“时天使”同样擅长伪造文物以掩人耳目——最久的一次隔了半月才被发现。

加尔文馆长正在检查一副油画,军旅生涯的痕迹在他身上仍有所残留,很容易就能从其余的工作人员中分辨出来。索斯特走上前,出示了警官证:“加尔文先生,我们需要了解这里的情况。”

头发花白、容貌威严的加尔文仔细审视了证件,才开口道:“我知道的在报警时就说了,监控和电子锁全部被黑,到现在连丢了几件东西都不能确定。”

“清点过了吗?”

“数目是对的,可是‘时天使’……你们也知道,很难相信我幸运到什么都没丢。”

确实,伦纳德小幅度点点头,这个传奇大盗一直将贼不走空的原则坚持得很好。索斯特低头记了几笔,接着问:“您似乎很确定是“时天使”做的?”   

“还能有谁,这里的安保措施加起来也值小半个博物馆了。”加尔文苦笑着道。

伦纳德张了张嘴,刚想宽慰几句,就听见衣袋内的来电铃声响起。

“……抱歉,我接个电话。”伦纳德转身走出门口,看都没看就将手机送到耳侧。要是鲍勃打算在这个时候为不管什么借口请假——

“检查机械锁。”

那是一个陌生的男声,陌生,而且无比冷酷。

“什么?你是谁?”但电话那头的男人已经挂断了,只剩“嘟嘟”的忙音从听筒中传出。来电显示中号码那一栏是空的,打开通讯录,最近的一条时间显示在1:57,来自索斯特队长,刚才的来电就像一场短暂的幻觉,在切出通话界面后完全失去了存在过的痕迹。

这算什么?幽灵电话吗?我又不是恐怖片男主角。伦纳德皱眉看着屏幕暗下去,摇摇头,决定回警局后再尝试调查。

对藏品的检查进展缓慢,除去馆长对油画有一定的鉴别能力,能够分辨真伪的就只有负责鉴定和保管的员工珍娜。伦纳德在展厅内转了几圈,重点检查了门窗,没有找到什么线索,只好去帮着小姑娘搬动较重的物品。

检查了几件之后,他注意到珍娜选择性地跳过了一些展台,它们大多位于自己所处区域的中心位置,应该是最具价值的那部分。

“这个不需要检查吗?”他指着手边一个布满尖刺、通体被铜绿覆盖的古朴十字架问。

珍娜瞥了一眼,道:“无暗十字啊,不用。它的展台用了老式设计,锁没被动过。”

“老式的?每个藏品的防盗措施不一样吗?”

“加尔文先生给他最喜欢的那几样装了额外的保险,即使展台打开,藏品也会被锁住无法拿起。”珍娜对这位黑发绿眸、气质浪漫的警官印象不错,耐心地解释道。她左右看了看,忽然压低声音,“老年人就爱说现代科技不可靠,要不是机械锁占用空间太大,他还想给每个展台上都装上呢。”

女士,这样说自己老板真的好吗?伦纳德抑制住嘴角的抽动,忽然抓住一个单词。机械锁……一种荒谬的想法从他心中升起,也许神秘电话不是恶作剧,而是条可靠的线索,来自……来自某个针对“时天使”的组织……

不管怎么说,尝试一下也没什么坏处。伦纳德拿定主意,道:“还是检查一下吧,以防万一。”

“可是,所有机械锁都是完好的,只有加尔文先生知道密码,别人不可能在没有损坏的情况下打开它们,更别说换掉藏品了。”

说到这里,珍娜像也有些怀疑起来似的,轻咬了下嘴唇。伦纳德趁机接下去:“那也不是百分百的保证,况且从以往的案件来看,‘时天使’盯上珍贵的、难度大的目标的可能性也更大。”

“……我去请示馆长,这其中有几件藏品需要拿到鉴定室用特殊仪器检查。”珍娜被说服了,小跑着来到加尔文面前。几句交谈之后,这位退役军人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,来到一座展台前,弯腰抽出隐蔽处的黄铜密码盘。

需要搬动的藏品一共有四件,其中就包括了那个造型古怪的十字架。伦纳德在珍娜的监督下戴上手套,又被指导了一系列拿起文物的主意事项,才在小姑娘担忧的目光下帮着她将藏品挪到了位于地下的鉴定室。那是个不大的房间,堆满了器材,只有一张小桌的半边空着,他还没来得及细看,就被珍娜推出了房间,说是工作时不能被打扰。

过了大约半小时,珍娜回到一层,声音颤抖着道:“加尔文先生,无暗十字被,被换掉了。”话音未落,她已经掩面小声啜泣。

加尔文深深叹了口气,反而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:“把没问题的那些收起来吧,尤其是古籍,保存好它们才是现下我们唯一能做的。”

“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寻找犯人,追回被盗物品。”索斯特说。伦纳德则安慰了珍娜几句。但所有人都清楚,从作案手法来看,嫌犯几乎已经能确定是“时天使”,而这就意味着找回物品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。

 

 

确定了无暗十字失窃,也不能免除对其他藏品的检查,好在后续没再有伪造品被查出。结束记录交接等工作回到家时,已经过了凌晨五点,组里的规矩是夜间执行任务后有半天的休息,伦纳德把自己摔到床上,翻来覆去把被子蹂躏得皱成一团后,不得不绝望地承认自己睡不着了。

干脆起来把报告写完吧。这样想着,他拖着步子慢慢挪到靠窗的桌前,随手双击,输入密码,边给自己冲一杯速溶咖啡。

抱着杯子盯了好一会夜景,他才注意到自己又习惯性地弄错了文件夹,屏幕上“廷根事件”几个单词张牙舞爪地占据了视野。

两年前的那场惨案埋葬了他的队长、前辈和亲密的友人,而当他终于恢复到能从病床上起身,却发现事情被定性为简单的意外。不是这样的,有人谋害了他们。他一次一次重复,得到的只是怜悯的眼神和更长时间的“疗养”假期,而其余的幸存者同他一样一无所知,或是明智地缄口不言。他愤怒、痛哭、自我怨恨,然后自己偷偷调查,每一个的答案都牵扯出更多谜团。无数被噩梦惊醒的夜晚,他就这样长坐到天明,强迫自己一遍一遍整理仅有的信息。

一定是最近太累,脑子都成一团浆糊了。伦纳德自嘲地笑笑,重新打开正确的文件。今晚的案子结束得太简单,尤其是那通来电,让他总觉得有些不对,便申请了调阅更多关于“时天使”的卷宗。

“‘时天使’擅长欺诈,极端狡猾,除了诈骗案,这种能力也被应用于偷盗中。”

“曾在多起案件中抓捕到从犯,多为失窃场所的相关人员,他们并非‘时天使’的团伙,而是被通过各种手段诱骗提供协助,大多表现出对‘时天使’的极端维护甚至崇拜,直到被定罪时也拒绝供认受到教唆。”

“他所做的一切都有其目的。”

看着看着,伦纳德的目光凝固了。利用内部人员作案……拒绝旁观检查过程……无暗十字可能是被鉴定师换掉的!他立即摸到手机,要告知索斯特这个可能。

就在这个时候,铃声响起。难道索斯特队长已经想到了?他看向屏幕,来电显示中没有人名,号码也是空的。

是之前那个幽灵电话!

伦纳德皱眉,拇指慢慢挪向接听键,右手将掌心的鼠标攥得更紧了些。

“离开窗边。”还是那个冷酷的声音,但这次没有立即挂断。

“你是谁?”伦纳德边问边打开电脑的聊天软件,准备联系在警局值夜的鲍勃,让他追踪这则电话。想到检查机械锁实质上为替换藏品创造了机会,他又补上一句,“你是‘时天使’?”

男人没有回答,只是重复了一遍:“离开窗边。”

“为什么?窗外有什么吗?”伦纳德已经敲下了一行字,鼠标放在发送键上,分出少许精力对话以拖延时间。

“不要试图求助。”听到这句话的同时,电脑上的聊天窗口自己关闭了,接着是网络跳出断开连接的提示。

他知道我在做什么!伦纳德猛地向后靠住椅背,下意识地挂断了电话,手指死死按住前置摄像头,又抽出一张纸遮挡电脑摄像头,才尝试拨打同事们的电话。

无法接通……无法接通……有了!伦纳德精神一震:“我受到了监控和威胁!地址是……”

“离开窗边。”

“砰!”手机被摔在了桌子上,伦纳德后退一步,撞翻了椅子。

“离开窗边。”“离开窗边。”“离开窗边。”……手机在脱手后就变成了免提的音量,电脑也开始发出同样的声音,两道冷酷的男声重合在一起,机械般精准地一遍遍重复,填满了整个房间。屏幕发出冷色的幽光,仿佛异物的眼睛自其中窥伺。

关机,把它们关掉,伦纳德急促地喘气,双手摸索着按下关机键,汗水抹出一道潮湿的痕迹。没有反应,声音还在继续;他在堆积的杂物里抓住电源线用力扯下,又拆下手机电池,汗湿的手掌抓握不稳,两次让它滑落。

房间重回安静,只剩下擂鼓般的心跳回响,他跌坐在地上,背靠书桌,感到冷汗浸湿了后背。

“离开窗边。”

伦纳德僵住了,他一点一点转过头,好像脖子是一块锈蚀的废铁,用力稍大就会断成两截。

声音来自茶几上的智能音箱,这个买来就一直在吃灰的小物件亮起了幽蓝的指示灯,成为黑暗中刺目的一点。

一声压抑至气音的尖叫从胸腔里爬出,伦纳德几近崩溃地扑过去,试图把它摔碎。

枪声。

空气爆鸣,一道震耳的枪声在极近的距离响起,窗户玻璃和桌上的电脑同时爆开,碎片在墙壁间反弹。

一片黑暗中,伦纳德彻底呆滞了,手里还举着遍布灰尘的智能音箱。

“别再继续调查了。”音箱里再次传出声音。

“这是一个警告吗?你是‘时天使’?”伦纳德问,发觉自己喉咙干涩沙哑。

“不,这是两件事。”男人顿了顿,“也可以说是一件,不过最直接的原因是,廷根。”

廷根,这个单词像一柄重锤敲击在伦纳德心口,一瞬间,某些一直坚信的东西被确认了,又有更多的疑问翻涌,他闭上眼睛,深深呼吸,说:“那不是意外。”

“别再调查了。两天后你会调任去间海郡,不要拒绝。”

“我不会放手,如果你们想杀我,尽管来吧。”

声音染上了一丝无奈,“我是在救你。狙击手不是我的人。”

伦纳德沉默了一会,道:“那就把整件事说清楚。”

他听见一阵窸窸窣窣,还有模糊不清的话语声,隐约有人叹了口气,然后音箱那头变成了一道儒雅随和的中年男性声音:“晚上好,伦纳德.米切尔先生——哦,应该是早上好了。请允许我为“世界”先生带来的惊吓道歉,说明的工作就让我来吧。

“你对廷根事件的调查惹怒了某些人,别担心,还没到非要杀你不可的地步。对付挡路的人他们一般有更隐蔽的手段,比如伪造些污点让他被撤职,但你恰好遇上‘时天使’案件,暗杀也可以推到那小偷身上。

“现在放手,你会受到一段时间的监视,等他们确认了你没有威胁,就不会再针对你。如果继续查下去,你将遭到越来越多的打击,直到某一天,呵,在追捕时遇上车祸,或者被嫌犯‘意外’枪杀。

“我向你提供调职的机会,不仅是离开势力最复杂的贝克兰德,也是减少你接触当年事情的渠道,换个新的、阳光明媚的地方开始;如果你坚持留下,只要表现得识趣一些,承受几次工作上的不如意,也能活着待下去,你可以自己选择。

“至于廷根事件的内幕,我也并不完全了解。

“顺便一说,你可以把音箱放下了。”

他究竟是从哪里监视我的?伦纳德在内心咕哝,略感尴尬地将音箱放回了茶几,自己则陷进沙发里,没有翘起双腿。他想了想,问道:“我还有别的选择吗?”

那人轻笑了声:“有,你可以为我工作。”

……谁要做一份来历不明的工作啊!伦纳德腹诽着换了个话题:“你究竟是谁?做这些有什么目的?”

“米切尔警官,我不是你审讯的犯人。”男人笑道,“如果说我是个以救人性命为己任的富豪科学家,你相信吗?提醒你检查机械锁只是为了尽快结束这个案子,让你脱离危险的环境,和一条人命相比,我并不在乎是否有珍贵的文物丢失。”

就是说你那时也不清楚“时天使”会用怎样的作案手法吧。伦纳德道:“你的提议我会考虑的,在结束这个案子之后——按你所说,狙击手背后的人并不着急除掉我,这次暗杀也已经失败了。”

“请便。嗯,我也许能够提供一些帮助,算是无意误导了你的补偿。”

“谢谢,为你的帮助和提醒。”不论是它们是出于什么目的,“你对我了解得这么多,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。”

“你可以叫我道恩.唐泰斯。”

一个复仇的幽魂。音箱指示灯最后闪烁了一下,熄灭了,房间重归黑暗寂静,直到警笛声响起。

 

 

做完笔录后,伦纳德百无聊赖地趴在办公桌前转笔,出于安全考虑,他一整天都得留在警局,不能回家,更不能参与博物馆案的后续。

道恩.唐泰斯调查了博物馆工作人员的账户(显然是违法的),发现鉴定师珍娜的账上多了“一小笔”难以溯源的钱款——伦纳德的手机被气浪掀到地上摔成了两半,但他仍通过瞥见商店门口滚动字幕角落里多出来的小字(显然又是违法的)收到了信息,并在第一时间找借口提醒了同僚们。

出乎意料,索斯特队长告诉他对博物馆工作人员的调查已经启动了,这是咨询某位一直追逐着“时天使”的作家兼侦探得到的提示。

“米切尔,有你的东西。”辛迪刚从外面回来,把一个包裹递给他,“怎么寄到警局来了?”

她好奇地趴在一边看伦纳德拆开包装,“你买了手机?真是未卜先知啊。”

伦纳德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,一边开机,通讯录里躺着唯一一个名字,号码栏空空如也。他盯着屏幕足足一分钟,抑制住了好奇心,没有当场拨过去。

很快,鉴定师珍娜就被缉拿回了警局。她看上去吓呆了,扣在手铐里的手腕不断颤抖,脸上还留着泪水的痕迹。伦纳德暗自叹息,起身走向审讯室。

珍娜呆呆地坐在房间中央,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,看见那位给自己留下不错印象的绿眸警官推门进来,情绪立即崩溃了:“警官先生,我,我没有偷东西,不是我做的!”

伦纳德没有出声,等她又哭过一阵,稍稍平静下来,才道:“我们再你账户上查到一笔钱,今日前汇入的,你对它的来源有什么头绪吗?”

“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……求您救救我吧,我真的,真的什么都没做啊!”

还在替“时天使”隐瞒,她看上去心理素质并不强大,比起利诱,更像是胁迫。伦纳德放缓语调,尽量显出一种温和可靠的姿态:“有任何隐情,或者你想要倾诉的事,都可以告诉我们,在这里你是安全的。”

珍娜茫然地瞪大眼睛。

“米切尔,你的手机响了。”有警员探头进来喊了一句。

伦纳德向珍娜点点头,走出门,在审讯室外的临时置物架上找到自己的手机,果然是道恩.唐泰斯。他鬼鬼祟祟地打量了一周,确认没人在看这边才接起电话,又为自己的心虚感到好笑。

“资金的源头查到了,来自加尔文的一个海外账户。”

 

 

“加尔文自己换掉了无暗十字,又栽赃给员工,原因呢?我记得所有藏品都是他的家族所有吧。”

“我正在查……看下这个。”

伦纳德猛踩油门赶在绿灯的最后一秒开过路口,勉强挪开目光瞥了一眼屏幕,似乎是很多年前的一件受贿案。

“加尔文任职期间曾被指控受贿及泄露机密,最后因为证据不足无罪释放了。看起来,有人拿了当年的证据要换取十字架啊。呵呵,摆上明面的东西总是很麻烦,不能无缘无故地消失。”

刹车时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长鸣,来不及锁车,伦纳德在道恩的指引下避开监控,从侧后方翻墙进入了加尔文的宅邸。

这是城郊处的一栋别墅,加尔文在很早以前用假名购买了它,围墙外的监控密布,内部则连防盗用摄像头都没有,因此,道恩也无法确定里面的情况。

房屋的大门敞开,但没有入侵的痕迹,伦纳德拉开枪栓,放轻脚步,一层一层向上检视。在三层的露台旁,他听见了加尔文的声音:

“我要怎么相信,你拿到东西后会把磁盘还我?”

“这就要考验我们之间的信任了。”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愉快的笑意说,“其实,我完全可能已经拷贝了磁盘的内容,而你没有任何办法,不是吗?”

伦纳德从门框后探出一点脑袋,悄悄观察,除了加尔文,露台上的另一人是个黑发的瘦削男性,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背影,正举枪指着退役军人。

“……好吧,希望著名的‘时天使’至少能在这件事上守信。”加尔文像是经历了很大挣扎似的,艰难地下了决定。他弯下腰,将手中的包裹放在地上,向年轻人的方向推过去。

“时天使”一手拎起包裹掂量几下,又将它放回地上,拿出一块硬盘随手扔向旁边:“合作愉快。”

他盯着弯腰扑上去捡的加尔文,笑出了声:“你希望我这么说吗?”

“你在硬盘丢失的第一时间就向家族求助了,在他们的要求下假装与我合作,其实是设下了陷阱。不到我走出大门,就会被埋伏的人包围,人赃俱获,证据确凿,对不对?”

埋伏?伦纳德仔细回想房屋的构造,花园没有超过膝盖高度的灌木,屋子里陈设优雅而稀疏,多数房间他都推开门查看过,没可能藏下许多人。

加尔文还保持着捡拾的动作,蹲在地上没有起身,目光戒备地盯着:“既然知道了,就放下枪吧,即使你能杀了我,也只是加重你的罪行而已。”说话间他身体绷紧,衣服下仍隐约透出肌肉线条,似乎随时准备暴起反击。

“被你们抓住我大概没机会进监狱吧?幸好,你的家族比起冒着事情泄露的风险保住你,选择了更便捷的方法呢。”“时天使”满不在乎地说,扣动了扳机,“说起来,你连我真正想要什么都不知道,怎么能做好交易呢?”

“伦纳德,立即离开现场,和‘世界’会和,之后在别处阻击‘时天使’也来得及。”

“来不及,必须在这里拖住他,一小会就行。我留了讯息,索斯特队长他们很快就会赶来,但首先……得拖一会。”伦纳德咬咬牙,将道恩.唐泰斯的声音揣进衣袋内,仰头闭上眼睛,深深吸了口气,然后转身冲出去,双手持枪稳稳地瞄准:

“不许动!”

没有血,地上干干净净,一点血的痕迹都没有,加尔文更像是昏迷般倒在地上,已经被拖到露台边缘,绑上了滑索。

“时天使”正在检查身上的锁扣,那是个额头较宽,脸颊瘦削,气质斯文的年轻男人,此时抬起头,冲伦纳德露出一个很是愉快的笑容。然后,他一手拎着加尔文的衣领,一手握住滑索,从露台边缘一跃而下,没有忘记带上装有无暗十字的包。

“趴下!”喊声从手机里和露台下方同时传来,而伦纳德只来得及双手抱头,就被爆炸的气浪重重摔在墙上,失去了知觉。

 

 

“来一块巧克力流心蛋糕吗?”

伦纳德茫然地伸手接过,对面的人继续重复那天下午说出的话,银勺切开糕点,血色的果酱流淌在白得刺目的瓷盘里。和以往不同,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身处梦境。

“克莱恩。”伦纳德痛苦地挤出一丝声音,看见暗红液体源源不断流出,漫过盘子,淌下桌面,转眼间血海已将两人吞没。

 

 

伦纳德慢慢睁开眼睛,眼前是一片模糊的纯白,只有平稳单调的“嘀——嘀——”声让这里不至过分安静。相当长一段时间他分不清自己是否已经醒来,直到感官逐渐慢回归身体,头痛欲裂,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。

白色渐渐分出了层次,一些黑色的线条和深灰的大块阴影映在视网膜上,仍像斑驳的色块。

他在轰然作响的耳鸣里分辨出房门开合的声音,脚步很轻,然后一个人形的影子停在床边:“你醒了。”

伦纳德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把点头的动作做出来,好在道恩.唐泰斯没有等待回应:“你有一点脑震荡,短期内视力和听力会受到影响,不过别担心,都是能够恢复的。”

说到这,他夸张地叹了口气,声音沾上了几分无奈:“伦纳德,我提醒过你。如果不是‘世界’来得足够快,在建筑彻底垮塌前找到你,你现在就该躺在追悼会上了。”

“你,你们,究竟是什么人?”伦纳德问,喉咙像烈日下的沙子一样干燥。随即,病床的角度被调高了,沾着清水的棉签润湿了他的嘴唇,然后一根吸管被送到嘴边。

人影晃了晃,似乎是在床边坐下,好整以暇地摆出了悠然讲述的姿态。

 “听我讲一个故事吧。有一台机器,他注视一切,了解一切,以此推测未来,在暴力事件发生前预言卷入者,用社保号码的形式告知人类。一周或者一小时,受害人或者加害人,凶案以不同的形式发生,唯一的共同点是,如果没有干预,一定会有人死去。”

这听起来像是科幻小说的内容,要么就是一个富豪百无聊赖中诞生的幻想。但他确实救了我,他确实做到了很多难以想象的事,伦纳德想。

“没关系,不用逼自己相信,我说了这只是一个故事。现在需要考虑的是更实际些的问题,你不能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了——毕竟有些人不会乐见消失的麻烦重新出现——等恢复到可以旅行的地步,你就带上新身份去别的国家,让我想想,你觉得伦堡怎么样?”

“好了,不打扰你休息了。”道恩.唐泰斯笑道,替他拉了拉被角,起身准备离开。

“等等,你说过我还有一个选择,对吧?”

“嗯?”伦纳德模糊的视野里,人影停下脚步,礼貌地等待他说完。

“我选择为你工作,让我留下来吧。”伦纳德轻声说。他闭上眼睛,感到一层薄而柔软的黑暗落下来,在昏沉的寂静里等待那个答案。


tbc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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